看到两个男孩子在一起就会“姨母笑”?耽美小说:女性的异托邦

比来,两年前的“耽美网文剽窃”风浪跟着案件开庭,再一次当作为热点话题。案件的焦点是有关不法出书和经营,却因为出书物是“耽美”而引起了更普遍的存眷。

事务最早可以追溯到2014年。那时,人鱼设心猿意马在耽美网文圈很风行,因为感觉对方的文风与本身很像,事务的当事人之一深海师长教师(笔名)暗里扣问了另一当事人烨风迟(笔名)是否是仿照了本身的小说,引起了一阵争论,尔后不了了之。

2017年,烨风迟的小说被举报剽窃,她思疑这件事是深海所为,于是反过来求全谴责深海的小说里有“恋童”情节,还击对方,算是正式点燃了两人之间的硝烟。

(摘自深海师长教师2014年微博)

(摘自深海师长教师2017年微博)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自从2014年的那次暗里扣问后,烨风迟对深海的存眷便没有停下。她经由过程蛛丝马迹猜测出了深海就读的黉舍和专业,并带动其他人频仍骚扰深海。

而统一时候,受到骚扰的深海也起头反搜刮烨风迟,并最终锁心猿意马了对象——烨风迟可能和本身是统一所大学的校友!

这让工作一会儿变得纷歧样了:限于线上圈内的战火舒展到了她们的线下糊口。深海的父亲和烨风迟的导师身为同事,本着调整年青人矛盾的初志介入了这件事,没想到却激愤了烨风迟,并刺激着烨风迟举报深海的父亲有性侵倾标的目的,颠末查证不属实后,烨风迟很快再一次举报深海的小说为“恋童淫秽色情”作品。

(摘自深海2017年的微博)

直到2017年年末,因为另一个与耽美出书物有关的案件(耽美作者“天一”案)爆发,良多耽美作者都起头削减或不再做出书物。而深海在此时代决议再印刷出一本“小我志”。这让烨风迟抓住了机遇,举报深海出书“淫秽色情出书物”,并最终将深海送进了看管所。固然之后出书物被判定为“非淫秽出书物”,但深海仍要面对不法经营罪的告状。案件在19年3月开了庭。

(安然武汉微博截图)

从线上发酵到线下的这场争执前后持续了好几年,事务中频频呈现的“淫秽”“色情”“恋童”等刺目的词汇,让“耽美”这一小众作品蒙上了一层令人不舒畅的色彩,而最起头的事务报道中采用的“低俗内容”的关头词,也当作为良多不领会耽美的人对耽美的初印象。

可随之而来也有良多问题。耽美到底是什么?都是什么人在写在看?喜好它的人又事实在喜好些什么?

来看今天的文章。

“耽美”作品演变自20宿世纪的日本,是指那些描写同性之间恋爱故事的作品,可以理解为爱情两边为统一性此外言情作品(Martin, 2012)。抱负化是耽美作品的本家儿要特征,此中的脚色和豪情凡是都很“苏”,好比高山流水、仙人眷侣之类。形式也良多样,小说、漫画、影视、游戏都可以有耽美的元素。

固然本意上耽美的脚色不限于男女,但它在日本发生之初,就是一群女性作者描写的男性的故事。是以,现实成长过程中,耽美一词垂垂专指描写男性间豪情的言情作品。

下面是一些有关耽美的常见疑问:

Q1:耽美作品必然包含性爱桥段吗?

A1:纷歧心猿意马。

与通俗小说一样,耽美作品的内容也多种多样,并纷歧心猿意马包含所谓的色情桥段。在日文里,纯爱的耽美作品被称作“tanbi”,有性爱内容的耽美作品被称为“yaoi”。而在国内,专有“清水标的目的”一词来指代不含任何色情描写的作品。

一些文章也会在文前有预警,劝退不适合看到性爱桥段的读者。

Q2:看耽美=同性恋吗?

A2:看耽美的大部门是异性恋。

大量的研究显示,大部门的耽美作品快乐喜爱者都是女性,以大学在读及以上年数的女性为本家儿,而这些女性也大多是异性恋者,看汉子谈爱情和跟汉子谈爱情一点不冲突。

而快乐喜爱耽美的人群中也有良多次一级小群体,他们对本身的性取标的目的和性别认同并不是单一的。(对,你可能不信,真的有直男看耽美!)

那么看耽美会让人变弯么?这也是良多人担忧的问题。这个问题可以从两个角度回覆。起首,性取标的目的并非由某个单一身分决议,不会因为单一身分发生庞大的改变。其次,没有任何相关研究表白快乐喜爱耽美会对人的性取标的目的发生显著影响。是以,不克不及得出看耽美会让人变弯的结论。

Q3:耽美小说里描述的恋爱和真实的同性恋情一样吗?

A3:有不同。

就像言情小说描述的恋爱和真实的恋情不是一回事,耽美小说描述的恋爱与真实的同性恋情也是有不同的。若是将耽美小说看成同性恋情的真实写照去接收和理解,会发生很大的误差。

耽美的一个主要特征是,与一般意义上的同志文学比拟,它表现了更多的女性视角。耽美从降生之初,就是女性取标的目的的同性恋爱故事,所以耽美小说里的恋爱,更切近女性理解的男性之间的恋爱,而不反映真实的男性之间的恋爱。

1. 追求恋爱故事更多的可能性

这大要是良多异性恋女性读耽美最直接的原因。相对通俗的言情来说,耽美的故事剧情、人物性格都有更多可能性。这对于看腻了言情剧套路的读者来说,会带来更丰硕的阅读体验。

前些时辰热点的网剧《镇魂》的原作即是一个典型。原作中,男本家儿之一的沈巍有能力独自处置一系列棘手事务,与另一个男本家儿赵云澜联袂同业、并肩作战、互为倚靠。与之形当作对比的是,在传统言情剧中,女本家儿多是小鸟依人、需要庇护的形象;即使是近几年很火的“大女本家儿”剧集,给了女本家儿空间来揭示聪明和手段,依然是男本家儿更多地庇护女本家儿,以及男本家儿拥有更高的权力地位。当王子解救灰姑娘的情节在传统言情中铺天盖地时,耽美的故事和人物,便当作了纷歧样的炊火。

(网剧《镇魂》,改编自Priest的耽美小说)

2. 出于对男脾气感宿世界的好奇

人们对于与本身距离很远的工作城市感应好奇,耽美的读者大部门是女性异性恋者,她们会好奇男性的心理和精力宿世界。一位快乐喜爱耽美的异性恋女性在被问及为什么看耽美时,回覆说“我喜好汉子,想领会他们,所以去读以男性为焦点的小说”(Zhang, 2016)。

对于女性异性恋来说,耽美是一条通往男性心理的路子:为了创作,她们要换位思虑;因为阅读,她们感同身受。女性异性恋者们试图经由过程耽美领会男性、理解男性,以填补实际中的缺憾。

3. 阅读耽美作品,是异性恋者对边缘性别和性爱履历的“试探”

大部门异性恋者在糊口中并没有机遇真切地体味更复杂的性别认同,也没有机遇体验与同性之间的恋爱,以及多元的性爱体例。耽美缔造了一个尝试空间。在此中,读者可以体验更复杂的性别身份,感触感染纷歧样的恋爱,解锁多样的性实践(Welker,2006)。

1. 对父权文化下“男尊女卑”、“男强女弱”的抵挡

有研究发现,在漫长的文学、影视作品创作的过程中,女性一向是一个客体,她们被男性脚色不雅察、评论、影响,为了男性心神不宁、你争我抢,并最终归属于男性(Mulvey, 1975)。

而创作和阅读耽美的过程则是女性影响、塑造、遴选男性的过程。这一过程中,男性当作为了客体,女性借此将两性关系的支配的权力抓在本身手里,挑战父权文化下的权力布局(McLenlland, 2007)。经由过程“物化”男性的步履,抵挡女性被“物化”的实际。

固然现实的创作过程中,一贯呈现在言情故事里的“男强女弱”套路也在影响耽美作品,但这样的人设在耽美快乐喜爱者中凡是会遭赴任评。大部门喜好耽美的女性,在创作和阅读的过程中会有意识地塑造势均力敌的爱情两边,解构传统异脾气侣“一强一弱”的形象特征,借此透露本身的立场,表达女性对平等、自力的社会地位的追求(Xu & Yang, 2013)。

(国漫《魔道祖师》,改编自墨喷鼻铜臭同名耽美小说)

2. 对传统性别规范的质疑和打破

耽美的宿世界是一个性别气质恍惚的情况。很多以往只呈现在女性脚色身上的特征、性格和技术,会合中在男性脚色身上(Galbraith, 2011),例如长相秀气、暖和关心、居家技术满分。在耽美的宿世界中,性别、性取标的目的、性别认同都是流动的,两个汉子配合扶养孩子、组建家庭的桥段也是可以呈现的。女性经由过程耽美,将女性的气质和责任付与男性,增添男性气质更多的可能性,借此质疑传统性别分工,打破传统性别规范。

3. 对性欲的采取、表达和体验

在我们的社会中,女性对性欲的表达往往是受限的。女性表达性需求,可能会被认为是淫荡的、不洁的。从这个角度来看,耽美或许是女性表达性的欲望的一种方式。经由过程缔造耽美作品,女性可以自由地描写男性的调情、男性的吸引和性,借此表达对男性性格、身体的赏识,而不消直面本身心里的性耻感。一些尚未有过爱情经验和性经验的女性,也可以经由过程耽美平安地“体验”爱情与性,而不消担忧实际中体验会晤对的风险(Fujimoto,2015;Valenti, 2005)。

4. 对理性化的恋爱的标的目的往

因为两个脚色是统一性别,耽美作品与其他言情作品比拟,脚色间的权力关系加倍对等。除去部门特别设心猿意马的作品,耽美作品的本家儿角两边,在恋爱中揭示出更多的彼此理解,更能彼此谅解和撑持,更贴合“并肩看大好河山”的画面。女性异性恋者赏识、标的目的往这种一致,而且但愿这些特质能呈现在本身和男友的恋情中(Zhang, 2016)。不少异性恋者也将这些特质理解为同性恋情更轻易具有的特质,借快乐喜爱耽美表达对同性恋者的撑持(Zhang, 2016),固然这种撑持很可能只是基于作品中的虚拟恋情(Wang, 2010)。

在耽美的宿世界里,人们丢弃了对伴侣的性此外执著,纯真因为恋爱长相厮守。很多作者在创作过程中,有意无意地忽略了生育这一话题;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也可以临时忘失落和男友/丈夫的豪情中有“传宗接代”的身分存在,临时放下生育的责任,沉浸在最纯粹的恋爱里,寻找纷歧样的叙事体例(Galbraith, 2011)。

耽美并不是新闹事物,却一向是小圈子里的自娱自乐,近几年才垂垂以隐晦的体例步入公共视野,获得第三者的存眷。比拟较公共文化产物,耽美像是丛林深处那一小丛颜色怪异的玫瑰,远离本家儿流、抱团蜂拥。在被发现的那一刻,非论是惊恐地竖起尖刺仍是激昂大方地暗示接待,她们的心里都藏着隐约的慌张和不安。

而公共对于耽美的观点,同化着曲解和抗拒。“我不领会,这与我无关”、“我不睬解,这不是反常么”,人们经常如斯表达本身对耽美的立场,并在后面跟上一句“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存期近合理”,来展示本身中立和宽容。这样的措辞,乍听起来无可厚非,现实上倒是在公共与小众之间竖立了一道高墙,拒绝接触,拒绝沟通,甚至拒绝多看一眼。

从呈现之初就被付与了女性诉求的耽美作品,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依然是这一小部门女性抗争、追求、缔造更友爱情况的路子之一。透过耽美,这些女性书写的不仅是另一种言情的形式,更是本身的抱负和诉求,从这个意义上,与喜爱耽美的小众群体划清边界,也意味着封锁了领会女性心里的一条道路。多元、理解和包涵当然不会一蹴而就,但我们相信每一次领会和敞开,城市让我们离彼此更近一点。

以上。

KY作者 / Li

编纂 / KY本家儿创们

Reference:

[1]Fujimoto, Y. (2015). The evolution of BL as “playing with gender”: Viewing the genesis and

development of BL fandom from a contemporary perspective (J. Quimby, Trans.). In M. McLelland, K. Nagaike, K. Suganuma, & J. Welker(Eds.), Boys love manga and beyond: History, culture, and community in Japan(pp. 76-92). Jackson, MS: University Press of Mississippi

[2] Galbraith, P. W. (2011). Fujoshi: Fantasy play and transgressive intimacy among “rotten girls” in contemporary Japan. Signs, 37, 219-240.

[3] Martin, F. (2012). Girls who love boys’ love: Japanese homoerotic manga as trans-national Taiwan culture. Inter-Asia Cultural Studies, 13, 365–383.

[4]McLelland, M., & Yoo, S. (2007). The international yaoi boys’s love fandom and the regulation of virtual child pornography: The implications of current legislation. Sexual Research and Social

Policy: Journal of NSRC, 4, 93-104.

[5]McLelland, M., & Welker, J. (2015). An introduction to “boys love” in Japan. In M. McLelland,

K. Nagaike, K. Suganuma, & J. Welker (Eds.), Boys love manga and beyond: History, culture,

and community in Japan (pp. 3–20). Jackson, MS: University Press of Mississippi.

[6]Wang, J. (2010). The subculture of BL fiction—the toy for young females to fulfill their emotional needs (亚文化下的耽美小说—小女人们填补感情空白的玩具). Literature Review (文学评论), 9, 33-34

[7]Welker, J. (2006). Beautiful, borrowed, and bent: “Boys’ love” as girls’ love in Shōjo manga. Signs, 31, 841–870

[8]Xu, Y., & Yang, L. (2013). Forbidden love: Incest, generational conflict, and the erotics of power in Chinese BL fiction. Journal of Graphic Novel and Comics, 4, 30-43.

[9]Zhang, B. (2011). The switch of patriarchy—Discussing women’s castration complex. Literature (Theory Edition), 9, 11–12.

[10]Zhang, C. . (2016). Loving boys twice as much: Chinese women’s paradoxical fandom of “boys’ love” fiction. Womens Studies in Communication, 39(3), 249-267.

  • 发表于 2019-05-07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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